一、寶光和尚  入冥所見
寶光和尚
 

        紹興樊江鄉廣仁寺,有一寶光和尚,俗姓陳,名幼清,家住紹興城朝東坊,很有善根,十四歲受人勸化,喫長齋,幾年後,道心增長, 十九歲開菸葉店,叫店裡人都喫長齋,另給葷菜錢。

        這年秋天,兩眼忽瞎,第二年,頸項害瘰癧,又害鶴膝風,聽說觀音大士靈感,臘月初一日起,每天五更時,跪在庭前露天中禱告,禱告了四十九天,沒有效驗,那時冰凍寒冷,家裡人怕他加病,勸阻不止,說大限到來,情願快死;壽數未盡,願賜快好,病好願出家作和尚。又許願放十萬生命。

        第二年正月底,五更時,正哀苦禱告,忽昏倒,見一男子來,叫道:「陳先生,你有病麼?」又對他說道:「病是前世罪業的果報,你跟我來。」幼清跟了他走過大路,兩邊都是黃沙灘,房屋很多。走了一里多路,到一地方,有大廳七間,中一間設有公案,椅子兩張,一白髮婆坐在左邊,一黑髮婆,坐在右邊,黑髮婆起身走進裡面去。白髮婆叫幼清坐在右邊椅上,說道:「你要修道,曉得道字怎樣寫法?」幼清說:「首字加走字。」白髮婆說:「不是,我說的道字,是三個直字。」幼清聽了,不懂;漸漸有些明白,說道:「我作生意,尋錢不少,怎樣沒有積聚?」白髮婆立起身,向左右看看,又坐下。引路人說道:「太太的意思,說轉眼是空。」白髮婆指廳外月洞門,叫幼清去看。走入洞內庭中,覺寒氣徹骨,庭後屋中,人聲嘈雜悽慘,有羊鴨雞鵝種種的聲音。裡面又有大廳五間,外有紅色木柵,中間放一公案;有一穿黃褂的人,坐在上面,一人跪在下面。又見兩人拖一赤膊大漢到柵內跪下,命將舌頭伸出,有兩個,一同常人一樣,一紫黑像豬肝,拖大漢的人,在袋中拏出鐵鉤,鉤了大漢的舌頭,又一人,拏小刀割大漢的背脊,幼清嚇得不敢看。忽一人很快跑來,要捉幼清,幼清嚇了逃走;前面有大河攔住,拼命跳過,驚醒。

        作夢的第二天,身上發寒熱,有半月久,病漸好,一隻眼復了明。他要出家,老母不肯。民國元年(一九一二)八月,老母死了,第二年二月出家,在廣仁寺剃髮,那年二十六歲;從此一心真誠修淨土法門,求生西方極樂世界;今年四十四歲。

        寶光師親對我說這事實,叮囑我記錄了,登在靈感錄中勸化,報菩薩的恩。

(《因果輪迴實錄》陳寶慧居士)  



二、倓虛大師  陰府問辯
倓虛大師
 

 1.到陰間去了

        在當時(公元一八九一年七月),鬧時令症的人最怕鬧肚子,只要肚裡一響,瀉幾回肚,不幾天就要死!這種病在當時好像有邪氣一樣!

        我在金同學家裡回去之後,到了天黑,就覺得肚子痛,內裡咕嚕咕嚕的響。我心想:「壞了!恐怕我也要死。」又怕母親知道了擔心,沒敢言語。於是把小褂脫下來,將腰圍上,就睡覺了。這時我心裡又害怕,肚裡又痛,不一會兒,就像作夢似的,把我痛過去了。其實,並不是作夢,而是自己死了還不知道呢!

        雖然是死了,可是迷迷糊糊像作夢一樣,見來了兩個鬼把我架著,飄飄蕩蕩的,過了好些山,又過了很多的水,覺得在水面上,就飛過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 後來,那兩個鬼把我架到一個廟門口,像一個衙門樣子,裡面有很多的房子,那兩個鬼把我往屋裡一推,他說:「進去吧!」一副很兇惡的面孔,說話很憤憤的,「在這裡等候過堂!」

        這時,我才明白我已經是死到陰間來了,心裡非常懊惱,非常難過!因憶起我母親的話,說我不好養活,這時才證明是不錯。

        我在那裡等候了一個時間,胡思亂想的想了半天,四周陰沈沈的沒有一點兒聲息。回頭一看,屋子裡有一個管帳的先生,在那裡拿著筆不知寫些什麼東西,餘外更無他人。我想:死了不要緊,在我母親跟前,就我這麼一個人,如果我真的從此死了的話,我母親哭也哭壞了,這該怎麼辦呢?於是我慢慢的走到寫帳的跟前,想法子與他套交情,說近話:

        「先生!」我很和藹很客氣的問:「我犯什麼罪,叫我來過堂?」

        「不知道哇!」他答。

        「在什麼地方過堂?」我又問。

        「從這裡往後去,就是過堂的地方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是誰管著過堂?」我一句跟一句的往下問。

        「嚄!」他很驚訝的說:「你以為你還在陽間嗎?你現在已竟死了的鬼,過堂的時候要由閻王來問案,這點事情還不知道嗎?」他一邊說,一邊頭也不回的繼續往下寫。

        後來我沈思了半天,又問:「我能轉生嗎?」

        那位先生,對於我問他的話,囉哩囉唆的他已經聽膩了,當我問他「能不能轉生」時,他心裡很不耐煩的就順口答應了一句:「我不知道!過完堂你自然明白了。」說這話時,他依然低著頭往下寫。

        在那裡又待了一會兒,我忽然憶起外道裡,誦經招魂一回事,究竟這事是真是假?有用沒用?就拿這話去問他,他忽地停住筆,回過頭來說:「這事不假,陰間確實有這回事。」同時他又指著牆上的木板說:「這些板上的位子,就是剛死過不久,提出來,等他的後人誦經超度的,如果過的日子太多,就不容易往外提了。」我看看他指的那些板子上,果然有很多名字,還有香紙經卷等,接著我又往下問:「什麼時候過堂?」他說:「你等著吧!閻王正在後面剃頭呢!」因此我又聯想起小時候看戲,有胡迪罵閻,記得那位閻王是古衣古冠,前後冕旒,為什麼陰間的閻王也留辮子也剃頭呢?

2.與閻王的問辯

        在那裡待了一個很長的時間,那兩個鬼,又來架著我從甬路上走過去,到了一所殿堂裡,那兩個鬼用力把我往裡一推,摔了一個跟頭,我便進去了,裡面黑漆漆的,什麼也看不見,只聽有人問:

        「你是王福庭嗎?」

        一種很陌生很粗暴的聲音傳到我耳朵裡,本來我的學名就叫王福庭,我知道這是閻王爺開始問案了,我便隨口答應了一聲:「是!我是王福庭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你知道吧!你已經死咧!現在該送你轉生。」閻王繼續往下說。

        我想:「轉生還不知道轉到哪裡去,既轉生,再想回家也回不去了,我母親不掛念我嗎?不哭壞了嗎?」事急智生,我又反問他:

        「我有罪嗎?」

        「你無罪!」

        「我既無罪,何必費這事令我轉生呢?我母親就我這麼一個孩子,從小嬌生慣養,恐怕我死,我要不回去,她不惦念我嗎?她不哭壞了嗎?況且人生學好不容易,我今生也沒做壞事,剛剛知道要學好,如果讓我去轉生學壞了,還不如今輩子,這有多麼冤枉啊?」我這樣的辯駁著。

        「壽限有定數,不能只依你!」閻王說。

        「我在世的時候,聽說誦經增壽,我的經白誦嗎?」我又反問。

        本來在原先我見過我舅父死過的時候,我怕死,曾經想過不死的法子。那時候有施送《高王觀世音經》者,說誦一千遍可以免災不死。我請了一本,那時候想:「大概是一氣誦完。」就用兩天一夜的工夫,把一千遍誦完了。自此以後,每天有工夫就誦幾遍,然亦不知死不死。

        閻王說:「誦經不白誦,你本來壽限已到,現在給你增了五年壽,活到二十二,這不是誦經的功德嗎?」

        「既然誦經有好處,請你放回我去,我再繼續去誦經;再延長我的生命,這不很好嗎?」

        「嗯──」他有點不贊成的樣子說:「只誦這種經不成!」

        我聽了他這話以後,心裡一沈思,大半還許能通融,既是誦這種經不成,必定誦別的經能成,我就應聲的說:

        「如果放我回去的話,我每天念十遍《金剛經》」

        本來在我們那個村裡,有施送《金剛經》的,我只聽說這個名字,究竟這部經有多少字,內容怎麼樣,我也不知道。閻王聽了我的話,就答應了。於是又命那兩個鬼,把我送回來。在路上走得很快,過山涉水,還是去時所走那條路。

        回來之後,我很清楚的看著我們家裡的那座南屋,大門向東,進大門之後,聽我母親正在哭得很哀痛。我們家的三間堂屋,是一明兩暗,我內人正在當中那一間屋裡涮鍋,我的屍首在炕上順躺著,我母親守著我的屍首哭得要死要活,那兩個鬼,把我送回原來的屍首跟前,從後面一推,「你還陽吧!」

        這時,我像做一個夢似的醒了,回頭看看外面,已經紅日三竿。

(倓虛大師《影塵回憶錄》)



三、恒嚴法師  地獄見聞
恒嚴法師
 

        在日本侵華戰爭時,日本飛機亂炸我的家鄉──湖北省鄂城縣周圍。我年廿二歲,父母帶著我們兄弟姊妹媳孫等,本擬趕到賀勝橋站搭火車至重慶,但母親終因不堪驚恐疲勞於途中而亡!父親離散,我與兄嫂等躲在金牛鄉下,日日思念父母,不知他們身在何處?故於每晚望月對空而拜,思惟如何才能得知父母所在!

        三天後的一個晴朗下午,因思念父母,悲哀愁悶而昏沉!忽見一位莊嚴的出家人,手執拂塵對我說:「走呀!」「去那裡呀?」那位出家長者說:「你不是想看你的父母嗎?我帶你去呀!」並且叫我前行,我請長者前行,可是長者必叫我先行,我不好再違長者意而前行。只見路兩旁綠草如茵,整潔清新,不久面前現出一城,城門大且高,要仰頭而望,其鐵門上排列若干碗大的鐵釘釘著。

        我與長者走進去,在門後有個大玻璃窗的房子。長者叫我稍等,他去登記,我問:「為什麼登記?」他說:「你還要回去呀!」在他登記時,我看見一位穿白府綢藍條對襟開領短衫長褲的青年為之登記,一看那不是姨表兄嗎?我歡喜的叫「表哥!表哥!」奇怪!他為什 麼如同不見不聞、不知不覺,若無其事,長者辦好,回頭又帶我走。

        走不遠,看見一大片草原,臥著牛、馬、豬、羊、鹿等各種四腳獸類,無能計數。在路邊的牛都瞪著牛眼看我,我怕怕,不敢走,長者用拂塵一揚,牛頭就皆轉向裡面。我心想,這些動物都是活的呀!又往前行,見一片大叢林,樹上有許多各色各類,花色美麗的鳥,樹下則是許多雞、鴨、鵝等兩足禽類。再前行不久,看見姑表姐光著身體,僅在腰臀之間圍著一塊白布,坐在石頭地上,懷前抱著一個小嬰兒,長髮散在背後腰際,面上如同初醒未洗臉的樣子,而眼角仍留有眼屎。我叫「表姐!表姐!」她也同樣的不聞不知,頭亦不抬。

        我無可奈何的又向前行,長者依舊在後。續行不遠,看見一大熱鐵煙囱上,有人緊緊抱著,已經如同石膏人粘在其上。我一看,這不是我們鄰居紀家少爺嗎?他為什麼在這受罪呢?長者答:「他壞了人家的女孩子(即是誘姦女孩子),所以受此罪報。」啊!在世上他家是做木材生意的,很有錢,據說整棟倉庫裝的都是銀元,也常接濟窮困的人。那個少爺詩文都很好,為人做事也很洒脫,可是不為人知的色欲惡行,還是要自己接受果報的,可不慎哉?

        再放眼前看,唉呀!青面鬼拿著大鐵叉,叉著人往刀山甩,其人身首破裂,腹破腸流。又有夜叉鬼破人腹的、挖心的、挖眼睛的,有鐵鉤鉤舌頭的,大油鍋炸人的,用鐵鋸把人從頭鋸開分兩半的,還有把人倒栽在大石磨中,磨得血漿溢流。其中更有叫喚、哀嚎、淒烈慘痛之聲發出,看得我眼睜不開,耳不忍聽,心中直顫抖。我沒有問長者,自思惟這是作惡眾生在接受慘痛的果報。唉!眾生!眾生啊!可悲可嘆!

        我實不願看這些了,正好側面有條路,於是很自然轉過去,走、走,走了一條路,順著長老的指引,走進一棟房屋裡面,啊!赫然看見母親坐在床上,妹妹坐在媽媽身邊。我歡喜異常,叫著媽媽!奔向母親,想貼著母親坐。可是總是落空,沒有貼上,而母親亦是若無其事,不知不覺。心中很難過,以為母親只愛妹妹,好似沒有我這個女兒,不知我的思念!

        此時長者又叫我向前走,只好無可奈何走吧!長者對我說:「看你哥哥去。」我問:「他不是在坐牢嗎?」長者說:「他無大過,只是對於妻之不孝沒有加以教導,失去為夫應盡的責任。」過不久我們到一辦公所在,是棟樓房。心知哥哥在樓上,上了樓梯,即見哥哥坐在桌前撥算盤。我高興的叫著:「哥哥!哥哥!」。可是哥哥亦如前所見:表哥、表姐、母親、妹妹們一樣,不知不覺,不見不聞,不 能通達。

        長者又叫我走、走、走,似乎走了不算短的路程,感覺其境非常清幽廣大祥和,我自己也舒暢自在起來。到了一間黃色光亮的大房子裡,周圍是透明的門窗,只見父親在其中禪坐。看見我來了,說:「你來做什麼?」尚未答話,長者對父親頷首示意,父親亦點頭領會其意。我對父親說:「我不走了!」隨即歡喜的坐在父親右側,而父親雖未言語,似已知我的去處。不一刻,長者又示意要我走,無可奈何的又走出來了。

        不久來到一橋前,橋寬約四、五寸,腳才踏上去,又縮回來,怕!怕!長者輕動拂塵,說:「不要怕!」於是我再踏上,似乎橋很堅固,不搖不動,也就向前直行。向下一望,唉呀!在紅紅的血水裡,有許多分不清楚是男是女的人頭蠢動著,人人都未穿衣,又有蛇纏繞其身,蠕蠕而動。我問長者:「這是怎麼一回事?」長者答:「這是淫欲、生產、血污池呀!」「那該怎麼辦才好呀?」長者說:「修呀!」我問:「要怎麼修呀?」長者:「不要生孩子!諸惡莫作、眾善奉行!」我似乎明白的「噢」了一聲。又向前走,不久,再看下面,呀!藍藍的,是水?是天?抬頭仰望,水天一色,就如同萬佛聖城的夏日,晴空萬里,藍而透明。正看得神往,長者推我一把,我身如皮球滾、滾、滾得心驚肉跳,眼睛睜開一看,原來靠在床頭上,衣服給汗濕透了。心還在猛跳!原來是夢,回憶夢境,歷歷如真!

        民國卅四年(一九四五年),中國抗日戰爭勝利,世界和平。我乃返鄉回故居,進入第三重的客廳上,所供的靈牌果然有表兄、表姐、胞兄三個靈位,姑媽和嫂嫂拉著我的手,哭訴戰爭別後的經過。先是安慰她們,待她們停止哭泣時,我問表兄死時是否穿白府綢藍條子 的對襟短衫長褲呢?姑媽緊張的握著我的手說:「孩子你不會死吧!你怎麼知道呢?」我說:「我看見他們哪!為什麼不給表姐穿衣服呢?」姑媽又一遍的說:「孩子!你不能死,你不會死,神明保佑孩子平安無事啊!」我告訴他們我去陰間看他們的經過!「已經是兩年多前的事了!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回來嗎?」姑媽心神稍安,告訴我表兄斷氣時是穿藍條白府綢短衫長褲。「表姐產後十幾天,天氣很熱,要我給她洗頭擦身。剛洗完頭,將髮梳好,正待洗身時,發覺好不對勁,急忙找塊布給她蓋著下體,就在此時斷了氣,過數天後,孩子也死了。不過裝棺之前,我都給他們穿著壽衣袍,棺內舖蓋得很好哇!他倆夫妻在同一月中去世的!」

        表兄表姐原來是夫妻,也是姑媽的女兒、女婿,家中雖有錢,可是死後的穿戴、舖蓋已無益於亡人了!生前雖是夫妻,死後由於業報不 同,各居異地,互不相知了!母親與妹妹好像在陰間過生活。唯有父親生前念《金剛經》,並且打坐,秉承儒家精神教育女兒──「非禮勿言、非禮勿視、非禮勿聽、非禮勿動」;「寧可人負我,不可我負人」;「以恕己之心恕人,以責人之心責己」等甚多,因受父母之教誨,耳濡目染已成習慣。今日學佛雖無成就,但這些道理皆令我感覺自在,受用無窮。又因父親生前學佛,故能與我相見相通,此與其他人尤為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 又學佛後,念誦《地藏菩薩本願經》,乃知道那水天一色原來就是鹹水海,而帶我至陰間探望父母的那位出家長老,同修們都說那就是地藏王菩薩。

(原載《智慧之源》) 



四、心樂法師  地獄來回
心樂法師
 

        【原編者按】此篇係作者心樂法師親身經歷,發生於一九三三年的浙江省睢陽縣。

        驀然,竟也匆匆又走過了五十個年頭,埋在底層裡的記憶,已嵌上無數歲月的痕跡;寒暑易逝,卻嘆日子的短暫,而夢裡的一段也是如此……。

1.慈航渡苦

        那一剎那,我像一隻蛻不了的蟬,在蟬殼中哀哀的叫,懦弱的蠕動,在窒息的空氣裡掙扎;海水的沖擊、侵蝕,壓迫形成翻騰的波濤。我呼嘯著,嘶吼著耶穌、耶穌來救我,無論我如何的喊叫,卻得不到四周一絲絲的回響……。

        路旁觀音菩薩的形象,迅速閃過腦際,我又重新叫出觀音的聖號;隨著叫聲,眼前的海面,出現一艘載有許多不知名菩薩的船。菩薩救我!菩薩救救我!觀音菩薩甩了甩手中的楊柳;霎間,我已來到船上站在菩薩旁,脫離了那場生死的爭奪戰。

2.親歷業海

        無形中,我被一個老婆子(我直覺地如此認為),帶進一個周圍如鋁顏色一樣,昏暗濁重的地方,有數不清的隔間,傳來許多苦楚的啼哭聲……斷斷續續,淒涼萬分。

        首先,看到一個正方型的大隔間裡,刑人被綁於中央,交替被來自四個角落的尖型刑具撞擊鞭打;身上的肉裂開條條,鮮血斑斑,只聽到無力瘖啞的呻吟。再次看到身體兩邊繫有鐵繩的人,被左右的獠牙鬼差如拔河似的拉,慘聲連連……。

        儘管老婆子一直告訴我他們的業報,我卻一句未曾入耳,只感覺心力交瘁,懼怕退縮不敢目睹。緊閉雙眼,深深在心靈烙上一道不可磨滅的痕跡。

3.十殿閻王

        睜開眼睛,不知什麼時候,堂上坐了一位眼神極冷,一付冷酷輪廓的青面閻王。鎮定情緒,我趕忙下拜,求他讓我回去。閻王沒有理我,也沒開口。殿堂的相貌,卻一殿又一殿輾轉出現在我眼前;我就這樣一殿又一殿一直拜下去。直到第九殿時,殿上閻王開口對我說: 「再賜予妳五十年的壽命,回陽後,把妳所見警戒世人。」我叩頭拜謝之時,突然想起兇悍的嫂子;再抬頭望閻王。閻王似乎洞悉我的心事,又告訴我說:「妳將有一位好丈夫。 」此時,我才安心舒了一口氣。

4.登臨淨土

        不知不覺中,我又來到一個柔和安詳的地方。人人臉上都掛著微笑。周遭充滿鳥語花香,清流激湍,令人怡然陶醉。聞不到車馬的喧嘩聲,這份寧靜,使我忘了前面的恐懼及震撼。

        遙遠望去,眼端出現好多蓮花。蓮花上出現好多各種不同姿態的菩薩。站著、坐著、蹲著……,佈滿了眼線中的世界裡。溪畔垂柳飄揚,翠綠的蓮蓬烘托粉紅的花瓣;菩薩的英姿,色海變幻,天樂繚繞,我已忘了置身何處?

        更有那用七寶飾成的塔,金光閃爍,莊嚴無比,裡面阿彌陀佛的金像,塑立在闊大講堂的前方。我欣喜的叫出──我要在這裡,我不要回去了。聲音的彼落處,出現一位拿龍頭拐杖的老夫人,說道: 「妳!現在還不能留在此地。這裡都是皈依三寶的佛弟子,妳以後再來吧!妳母親還在家裡等妳哪!」聽到母親,執拗不肯的態度才軟下,低頭默肯。

5.得遇亡父

        抬頭之際,我又躊躇站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,正當我滿臉疑惑時,我看到已逝去的父親。爸爸來到我的面前,我們彼此高興寒暄著,也同時遇到許多已逝的親朋好友。我跟他們講了好多話,覺得又渴又餓,我向爸爸要水及東西吃。爸爸說: 「我們這裡沒有水喝,水源有鬼吏把守控制,我們只能飲溝裡的污水,只能吃人丟棄的食物、祭品,更有時偷取雞鴨及糞屎吃。此地不是妳應該來的,趕快回去吧! 」我正想再開口問爸爸時,一位金人對我一指,只覺得眼前一黑,我又回到世間,重拾回生命的氣息。

6.後語

        十九歲那年,因意外而亡;三天後,我又奇蹟似的活過來。其中的轉變,使我把信仰三年的耶穌否定掉!五十年來,也歷經人事滄桑;世間的榮華富貴,榮辱、憂寵也如船過水無痕跡,遠了!遠了!一切也如鏡花水月的虛幻而不實……。夢中的極樂,促引我剃下三千細髮,放下塵勞求歸佛界。

        倚仗佛菩薩的力量,五十年的歲月,雖然已經過去了,但我仍然健健康康活著。感念菩薩的加被,在法味溫馨中,拋掉塵俗的齷齪,心中清淨無垢。願此感言與一切有情,同求淨土,同歸極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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